无鳞

最近经常想起来初中的事儿。

在初四的某一天,学校为了统计综合素质评价,给每个学生发了张B4大小的表格,上面列有全班同学的姓名和各项评判标准。我记得规定只能给十几个人评A,剩下的人只能评B。

这张表格填完后又被打乱了发下来。我被发到的表格刚好是我一个哥们儿的,我认出了他的字。

然后我发现,他给一个人打勾的方式非常特殊。

那个对号的颜色也和其他的不同,不是纯黑,是掺了些蓝的另一种中性笔的颜色。

出于好奇,我数了一下他评A的人数,刚好比规定的多了一个。

于是我借了其他人的评价表来看,情况都一样,都是在一个同学那儿多了很多对勾。说明我们手里的表被改过了。

老师看我们这儿有骚动,问怎么了,不是说不让互相看吗。

我说我怀疑有人为了提高自己的评价把调查表给改了。

老师起初反应很激烈,可是发现是谁改的之后,她单独找我谈话,让我不要跟别人说。

这件事发生的前一年,初三那会儿,我跟她有过一段不愉快的相处经历。

当时我的观念是,如果老师或家长对我的印象是错的,我就要反驳回去,来修改这个印象。

可是他们不会听我说,而且还要跟我吵。

老师的职权要更大一些,如果她说不过我,就会叫家长。
所以那段时间我妈来了学校好几次。

她也并没有站在我这边。

后来我觉得,如果老师只冲着我来,我还能多扛一阵子。但一旦牵扯到家长,为了不给我妈惹事儿,我就屈服了。

什么对错都无所谓了,我先认着吧。

最不好过的那阵儿我努力避免跟她对视。不是因为怕,是因为她会认为我这个眼神儿有问题,还是想挑战她。

虽然我努力揉眼睛转眼珠控制眼神儿天真无邪,她还会把我叫出去问我是不是对她有意见。

我开始解释的很平静,后来往往一把鼻涕一把泪,似乎这样她才愿意相信我,但表情仍然冷漠。

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啥跟她哭,还哭了好几次。原因似乎不尽相同,有时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,有时候是为自己委屈,还有时候是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。

有一次她把我非常喜欢非常喜欢的同桌调走了,我是真的不开心,她看出来叫我出去之后我还要第一句就跟她解释,老师我对你的决定没有任何意见。

许多次获准回教室的时候往往感觉劫后余生。

不久我升入高中,本来班主任也是一个类型,但我随后转了文,情况大大改观。

我才发现原来老师还可以是这样的,不骂你也不冲你喊,能拿两节课的时间好好跟你谈人生,如果你不理解还可以再跟你谈一次。

我也找回了被压抑许久的反叛精神。你可以明目张胆的质疑,而不是低眉顺眼的屈从。

我很幸运有机会看到教育的真正面貌,但那些没有遇上这样好老师的学生,在十几岁的年纪承受着四方威压,以为没有例外、本该如此。这很可怕。

我也觉得我的初中班任之所以张扬跋扈,就是被无数的我和我背后的家长给惯出来的。因为不想惹事儿,和各种原因,只有向她低头这一条路可以选。

前段时间我跟我妈视频,跟她说了我的看法。她说她一直在观察我的表情,发现我在描述的时候咬牙切齿。

我确实对这件事有很大意见,但显然,毕业这么多年,再怎么钻牛角尖也没有用。我的初中班任也在两个月前解散了我们班的群,过往的虚情假意和真情实感一并灰飞烟灭。

就珍惜现在吧。此时此刻我在的地方,学生因不满教育法案能把学校给封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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